一杯一杯白酒下肚，脖子上臉上泛紅發癢，我不自知，只大笑著，灌著酒。

“媽！你怎麽就不帶我走呢，你說我是你唯一的希望，你又何談不是我唯一的希望。”我嚷嚷著，眼淚直掉，意識陷入迷糊。

我端著酒杯，搖搖晃晃站起來，啪一聲，我撞上某樣東西，無力再起身，全身在發癢，喉嚨在燒。

我聽見有人叫我，很焦急，很溫暖……

我想睡會，就睡一會兒……

我失明了。

昨晚我勾上凳子，撞上墻角，加上過酒嚴重過敏，能把命撿回來，已經是萬幸。

現在我陷入一片黑暗中，伸手，什麽也看不見，覆上難得安靜的胸口。

“涼姜，姜兒。”

熟悉的聲音喚著我，緊緊抓著我這根漂浮的稻草，我淡然問，“蔡威，停電了嗎？為什麽不開燈。”

突間，我聽見框框當當的碰撞聲，開門聲，沒一會兒，幾個腳步聲急匆匆靠近。

眼睛皮被牽扯著，我安靜地任由動，以前想失明，現在實現了，我該高興，要是能失憶，我會大爆竹。

嘴巴有點渴，我摸索著下穿，剛碰到鞋。

一處溫暖又焦慮的聲音傳來，“涼姜。”

緊接著，我被人抱緊懷中，“沒事沒事，我一定會治好你的眼睛……”

他嘮嘮叨叨說了很多保證，最後他說：“涼姜，我求你，不要在做傻事，你討厭我，我可以消失，不要在做傻事。”

消失？我沒來由恐慌，又諷刺，在我失明的時候說消失。

“蔡威，我看不見了。”我平靜地說。

“不，我不是那個意思，我會照顧你，我意思意思是，你討厭我，我會盡量不出現在你面前，只要你過的好。”

“你說，你要娶我，要照顧我，要心疼我，就別騙我。”我笑著說。

“我不會騙你。”他回答得迅速。

我看不見了，一片黑，如我以前所處的世界，到處黑蒙蒙，沒有一絲亮光，醫生說暫時性失明，在某個契機下它會恢覆，至於怎麽恢覆誰都不得而知。

幾天後，蔡威帶我出院，他不放心我一個人在家，接我去他家，待在臥室裏，聽著他外面打電話的聲音，有醫生的，有客戶的，有公司的，煩躁起來他會哄。

我頓住，失明了，我竟然開始關心他起來。

次日，我醒來，嗅到房間有別人的氣息，試探地問，“蔡威？”

沒有人回答，但失明的人，聽力出奇好，我聽到細微腳步聲、

好一會兒，我提高音量，“蔡威在嗎！”

很快，他進來了，“怎麽了？”

“可以幫我找下衣服嗎？”

“啊好。”

衣櫃拉開的聲音，“你要出去嗎？”他把衣服放我邊上。

“我想出去走走。”

“好。我陪你。”

我點點頭，沒有拒絕。

卻不想這次出去，差點送了蔡威的性命。

蔡威牽著我的手，溫暖踏實，寬厚，我看不見花草，蔚藍的天空，但我聽見風，聽見他的喘息聲。

“涼姜，我們要這樣走下……”

我聽見一陣急速的車嘯，從我身後沖過來，我想也沒想推開了蔡威，我身體空中跑來，頭再次撞上，這次的痛是骨架裏的疼。

我……什麽怨都沒了……這是我的宿命。

“姜兒……”

“花醉……”

兩道熟悉喊聲，我用最後智商想明白大概發生的事情，我握住其中一手，是蔡威的手。

“不要追究他的責任，算我給過去做最後的了斷。”

潘旭是我最後一個了斷，一直不知道怎麽去了斷，這樣也好，算是還了。

“花醉，對不起，對不起，我不是故意的，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
哭聲刺耳，也震驚我的神經，我沒想到潘旭會哭，會為我哭。

“下輩子，我想做一個正常的孩子，有童年，青年，老年，正常的過一生，無憂無慮。”說完這句話，我慢慢沒了知覺，感官，陷入更深的黑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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